□ 劉蘭根

經常的，我熬上一鍋綠豆粥或煮上一壺綠豆豆?jié){，放上紅棗，香甜美味。煮好的綠豆沙放上白糖，蒸豆沙包，比點心都要好吃。

我對綠豆有著由衷的偏愛，顆顆碧綠的綠豆顏色喜人，綠豆又有著清熱解毒等諸多功效，是廚房的必備佳品。

幼時的老家，母親每年都會種些綠豆，綠豆的產量低，大塊的地里舍不得種，母親每年在玉米地里套種綠豆，母親說是“棒子地里帶綠豆”。綠豆隨著玉米秸長起來，慢慢爬蔓到玉米秸上，暑天里，父親套上小毛驢，拉上耘鋤去除玉米地里的草，往往被爬長蔓的綠豆秧絆住，玉米地里又悶又熱。蚊蟲叮咬，父親急于忙完去上班，便把氣撒在牽小毛驢的母親身上：“非得種這個綠豆，干活這個礙事……”一向脾氣火爆的母親此時卻溫和細語，趕緊表態(tài)：“過年一定不種綠豆了?！钡诙晗奶欤衩壮雒绾?，母親又拿上小盆，往缺苗的地方種綠豆去了。

綠豆的成長期不足百天，初秋時分，一部分綠豆莢開始變黑，母親把變黑的豆莢摘下來，放在窗臺上的簸箕里晾曬，晾曬綠豆不用擔心被雞吃，母親說，雞不吃豆，還真是這樣。等到簸箕快裝滿時，母親在院子里鋪一個大布包袱，把綠豆莢倒上去，有的豆莢已經炸裂，碧綠的綠豆自己跑了出來，母親拿一把木棒槌，俗稱“呱嗒子”，敲打豆莢，不一會兒，圓柱形的豆莢就裂成了兩瓣，剩下一些沒有完全裂開的，母親就用手掰開，把綠豆剝出來，我試過幾次，那豆莢皮硬得扎手。

在掰玉米穗前，母親把所有的綠豆莢都摘完，把綠豆秧子砍掉，給父親下一步倒玉米秸清出一條條相對寬敞的田壟。

家里的綠豆并不賣，除了分送給親戚朋友，剩下的都是自己吃，這剩下的綠豆在一個瓦罐里，也不過半瓦罐的樣子，但是就這么些綠豆，卻夠我們一家人吃上一年。

夏天里，母親經常會早上熬一鍋綠豆湯，中午下地回來，母親總是要先喝上一兩碗溫熱的綠豆湯，我們姐弟喝過后，還要把綠豆湯倒進空酒瓶子里，帶去學校喝。這樣的綠豆湯能陪伴我們一整個暑天。

綠豆解毒也解藥性，有時我們偶有小病，吃幾包藥片，母親就會特意叮囑我們這幾天不能喝綠豆湯，有時我就想，那幾粒有數的小小綠豆能有那么神奇的作用嗎？想歸想，還是記住吃藥不喝綠豆湯，不吃綠豆飯。

有時母親會大方地取出一碗綠豆，那是在麥收的前兩天，母親把這碗綠豆浸泡后倒在箅子上，蓋上濕籠布，泡綠豆芽，等到麥收的那一天，綠豆鉆出了寸長的小芽，用開水焯過，過涼水的手搟面，撒上一撮綠豆芽，澆上麻汁、醋、蒜泥，清香撲鼻，每個人都能吃上兩三碗。

做綠豆雜面母親也特別拿手，把綠豆在碾子上碾成面，取半碗綠豆面，摻上面粉，搟成又細又長的雜面，用蔥花、花椒熗鍋，鍋里煮上北瓜，等北瓜八成熟時，下入雜面，讓雜面多煮一會，等到湯汁變濃，加上鹽就可以出鍋了，蒜臼子里早已砸好了蒜泥，把熗好的蔥花倒進去，面碗里加入一兩勺蔥花蒜泥，油珠子在湯里飄著，或大或小，用筷子輕輕點一下，又會變成更多的小油珠子，這一碗面帶來的幸福感能回味好幾天。

時隔多年，每次在超市看到綠豆，我都會忍不住多停留一會兒，一餐綠豆飯，總會讓我想起母親當年辛苦勞作的身影，那些和綠豆有關的往事就會一幕幕浮現在眼前。

（作者單位：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區(qū)委政法委）